父亲跺脚的响声干脆


父亲往地头，叫一声包谷豆子
语气被冷风吹空
而更空的是他的一双眼睛

扶稳锄把，想把硌脚的时间磕磕
而一根针尖戳痛他的腰椎
戳痛他的冬月十七

有一些故事在一杆烟中显现
他看见，一个粗臂膀的家伙
与他有相同的外号，叫憨娃

他看见，自己挖出的地一大块
他看见，包谷也长满一大块
还有豆子，一地香气

但是，父亲还是跺了跺脚
用响声证明力气还在
用响声，把日子擂一擂

两碗干饭一杯包谷酒，下肚
父亲大笑三声
没有踩不熄的烟锅巴

桥洞弹花匠

白天，替人弹絮
晚上，常坐桥洞边抽烟
明明灭灭的烟头
宛如天边一颗孤独的星子
有时也捣鼓那把弓
像弹吉他一样，特别的旋律
不知被风和流水带向何方

天凉了，早早将自己
裹进那床薄薄脏脏的棉絮
一只穿衣服的狗经过……
又一只穿衣服的狗经过……
当第五只穿着棉衣的狗经过时
他不知道，他睡着了
那些栖息桥洞两端的晶莹
多像他梦里弹起又落下的雪白

2024.1.1

春望

仍然沉迷于驯化的游戏

驯化六畜
驯化自高原以降沉积扇的土地
驯化一只海豹，用鳍行走
驯化白云，随时哭泣

就是未有驯化他人
——引天灾，挑征伐，勾兑文化与歧视
甚至他的一条喉咙
一副膝盖与一颗摇滚沙拉般的头颅

感激未被驯化的他人
感激你们，生命因而有光

天色

天色渐暗，门前矮墙上的巴茅草
在夕光里摇曳，冬日不全是那么萧瑟
你只静听就能听到几声鸟鸣
藏在树梢。白昼是靠在墙角的一把老锄头
怎么挖都挖不掉，近在咫尺的冷寒
星语在天边吐纳微澜，夜灯点亮格子窗
里的温暖，小桌、小凳、小杯、小盘
一屋子的饭菜香，不可磨灭记忆深处的画面
暮霭随着母亲的轻唤
回到四十年前

回眸

分别，已成为难逃的劫数
却还要不由自主地频频回眸
只因缠绕在心中的牵念未断
怎么会说断就断得了
不是说，前世的百次回眸
才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吗

即使，今生再难相见又无妨
多一次回眸，就换得来世的多一次相见机缘
有的人天天相见，却陌生得如同路人
有的人偶然遇见，却有若故人
世上本没有无缘无故的一见如故
更没有无缘无故的一见钟情

一见如故，是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所换
一见钟情，是还你前世的那千百次回眸

回眸

分别，已成为难逃的劫数
却还要不由自主地频频回眸
只因缠绕在心中的牵念未断
怎么会说断就断得了
不是说，前世的百次回眸
才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吗

即使，今生再难相见又无妨
多一次回眸，就换得来世的多一次相见机缘
有的人天天相见，却陌生得如同路人
有的人偶然遇见，却有若故人
世上本没有无缘无故的一见如故
更没有无缘无故的一见钟情

一见如故，是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所换
一见钟情，是还你前世的那千百次回眸

钓鱼者说

1、
始终不敢涉足其间
江湖的水太深
风平浪静的时候
我在岸边碰碰运气

2、
在合适的地点
合适的时间
碰见合适的对象
你的愿望才能达成

3、
勾引是一种技巧
需要经验及学问
讲究投其所好
把握深浅分寸

4、
诱饵取决于目标
有的时候用素
有的时候用荤
有的时候勾兑酒精
基本原则是令其上瘾

5、
沉浮是常有的事情
这个必须承认
成功的信号转瞬即逝
或得或失心知肚明

6、
没有贪念就没有风险
没有争抢就没有牺牲
一万年都在白说
鱼更无法改变天性

7、
愿者上钩的前提
就是无怨无悔
好处与危险自己承担
否则坏了规矩

8、
空手而归不悲
偶有所获莫喜
拿起学会放下
放下也是拿起

9、
在命运的河流里裸奔
要么顺流而下
要么逆流而上
人生是一趟过江之鲫

鱼刺


探不明原因
溪水一样自由
没人指使
想来的时候
突如其来降临

一不小心
卡住多话咽喉
撕裂声音
鞭赶焦急
燃烧激荡血液

看见没腿的动物
咽喉就紧张
声音找不到出路
湿润沸腾
再也没有潇洒神情

大雪过后


一纸诉状
大雪把山河告了
太阳出面问案
从每一条路上寻觅
蛛丝马迹
每一个深深浅浅的脚印
都将作为呈堂证供
冬日暖阳里
我看到
所有的屋顶都颠倒黑白
黑的影子
硬是说成了白的
青松也有私心
身后护着一块雪地
事实明摆着
真相昭然若揭

树叶颂

树叶，让春风有了成就感：长出
树叶，让秋风有了成就感：归根

树叶，让昆虫有了飞翔的翅膀
树叶，让麻雀有了藏身之地

环卫工将才开始变黄的树叶
用树枝一下一下的敲下来
扫进了垃圾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