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五首
邓漠涛
在止马（之十五）
在汇入富屯溪之前
我拥有整条西溪
之前，西溪拥有
水面上茫茫大雾和成群白鹭
白鹭带着大雾在飞
雾带着田野、村庄一起飞
我是累了，坐在溪边
看溪水不知疲倦朝前奔流
有些田野用荒草遮盖倦容
它真的累了
太阳也累了
落山之前，它拥抱了我
在止马（之十六）
我把年味弄丢了
站在父亲的牌位前
不知说些什么
冬雨一如既往地冷
院子里，桂花树守着一身苍翠
父亲种下时，它也是一身苍翠
母亲说，在树上也挂上小灯笼吧
回家的人可以看到它
晚上，灯笼亮起来了
红色的灯光穿过夜色
静静照在通往村口的石板路上
正月
炊烟在煽情，阳光与浓雾在纠缠
鞭炮最动情，流水却沉默
返乡的人还末睡醒
他们有秘密，要在离开前焐热
青石板小路依旧光滑
像一条腰带
梦里系上它
疏远的亲人才可以亲近
村口的槐树枯断了几根树枝
依旧葱郁地活着
好像它活着，村里的年味就在
经常在梦里迷路的人
靠它找到了正月
如果还有一台赣剧上演
祠堂里，和先祖们一同看戏
十辈同堂。唱戏的在台上煽情
坐在台下的人在流泪
这是正月，允许悲伤的人落泪
也允许幸福的人流泪
正月初五
在乡村，正月初五迎财神
看见借钱多年没还的朋友
香案摆好，果品供上
鞭炮点响，红包呈上
跪在地上向财神磕头
请求财神今年让他多赚钱
把欠的债都还清
他求神的神情与借钱时
一样卑微诚恳
那一刻，我原谅了不守信用的他
离愁
希望父亲从照片上走下来
自己不用给大门上锁
青石板小路
固执地缠绕着村子
却缠不住我的脚步
村口的老槐树下
几个老人，好像已经站了许久
不用数，比去年又少了几位
我下车，装了一袋泥土
我告诉他们，用家乡的泥土养花
花会开得更香
多带点吧，水土不服的时候
闻一闻，比药更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