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先生
文/杨功夫
树先生发如杂草,稀疏的胡子
没有纽扣的中山装
随时可以接受风雨洗礼
一颠一簸的身体
要靠他嘴唇里的香烟做支点
他第一次学会喝酒
是大哥用鞋带把自己挂在歪脖子树上
大朵大朵的白云,漂浮在天堂门口
他第一次幸福的笑
是用妹妹给她换来的漂亮媳妇
跛脚插入乡俗
天空木然,溪水无声
只有妹妹的抽噎声,忽高忽低
他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歌唱
是漂亮媳妇生了一个儿子
五音不全的嗓子,惊飞枝头鸟儿
自嘲声压住振翅声
五音不全的晨风,压住残缺的柴米油盐
他第一次沉默
是漂亮媳妇撇下七岁儿子和别人跑了
他拿起电锯,疯狂地用齿轮撕咬着一圈圈的年轮
来不及躲闪的身体,轰然倒塌
木屑像旧时光落在他的脸上
,空洞的衣服上
忽明忽暗的烟头,向另一棵树眨着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