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高鸿文
《流水的声音》
一段流水流经万古，它的声音里
有着时空的回声
我听过缓慢、温柔、清澈
小提琴似的溪水声
也听过湍急、混浊、暴躁
在绝壁下振聋发聩的轰鸣
有些浅流涓涓不断
携带白云，朝着既定
目标，不可阻挡
有些深流安顿了波澜
倒映天空，表情上
显得异常平静
流水一去不复返，我听清了
那些声音，却不敢妄言
《到一个地方》
到一个沙尘卷起风暴的地方
看骆驼驮着落日
到一个春天无法抵达的地方
听草木生长和呼吸
到一个俯瞰大地的地方
看世界漂浮的惆怅
到一个星辰坠落黑暗的地方
心里藏着明亮
《初夏》
一阵大雨，一阵日晒，一阵潮湿，一阵闷热
太阳从东偏北的方向升起
手握一根
金色的指挥棒
我悄悄地把藏在叶子中间的
珠圆玉润的豆荚
安置在一行诗里
走向初夏，我突然想退回去
却退不回去了
《耕耘》
原谅我在白纸上涂鸦黑色的字迹
像一条蚯蚓，深入泥土
在见不到光亮的地方逗留
在寂静中匍匐前进
但我听到一棵树根
一株草根的低语
有时，听见一粒种子开裂喊出的痛
但看不清一朵花开的表情
有时，爬出泥土，在晨曦里
倾听鸟的鸣啭
在抽象的词语里，默默耕耘
忘记了尘世
《返景入深林》
溪水依旧汩汩，似乎
还在唐朝，和那年
王维上山时一样
风，掀起阵阵松涛
暮色中的树林，有着
波澜不惊的样子
它们仿佛是真正的隐士
把自己摁在苍茫中
与山峰对峙
它们试图用诗画交融的
平仄韵律，安抚
尘世的坎坷和不幸
……林中传出清泉的声音
混淆着短歌和长哭
《留声机》
我没有放弃从一根针尖上
去分辨从前的阳光
唱片旋转的声音，在耳边爬行
有风有雨，有破碎的故事
我闭上眼睛，那么熟悉
又那么陌生的故事
一波又一波地涌来
我还可以拥有这样的夜晚吗
有真实的心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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