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夏日（五首）
文/赵华奎
1.伐木
锯子声嘶哑，扰了一片森林的清静
你有没有听见
一棵树多么无助，喊出体内断裂的疼痛
更多的树喊出心中悲愤
飞鸟远去。这些与树相依为命的精灵
会去哪里寻觅另一片家园呢
我无从知道
那阵风没被吓阻过，又将肆意地吹向哪里
接受谁的教训，或者教训谁
我有木质之心，不擅长与火纠缠
无法解释
光阴的旧枝败节
能不能尽被一把利锯清算，被一地灰烬
永恒吞噬
2.短袖衫
薄衣短衫裹着灵动的肉身
正穿越夏季
穿越我们认为可以随心所欲裸露的真情
谁唤来丰沛的雨水，滋我心田
扰我思绪
我喜爱的黑色圆领短袖衫，每被淋一回
就褪色一次
白得有些不舍，也不忍
褪去它，沉在水中仰望一会儿
我渐渐明白，这池青荷为什么暗下决心
一定要长出更粗壮的茎
一定要取出内心的清白与空净
给世人看
3.过剩
那人沉浸在草木间
心事葱茏，不知道能否兑出更旺盛的句子
令他写给夏日的诗
变肥
他也有木质之心，常常一个人坐在树下
与溪水一起读岁月的厚经
想不起来
多余的阳光下，一只七彩蝶何时落于肩头
流经内心的夏日
我们都在默默消受那些过剩的热情
与风争风
向越来越参差的生活，试练刀功
4.劈柴
受了谁的指使
斧头顶着宿敌的头衔，与木头周旋
角力
一次次举高自己
一次次放下自己
它们反复劈着，那样大起大落
我们活在人世，如此战战兢兢
5.那个夏日
那些草木，被记忆疏远得越来越模糊
六月注定辨不清
这一地摇摆不定的影子，朴素的姓氏
闪电和惊雷，带着雨水强势袭来
人在地上匍匐
像一些受惊的水蛇，慌不择路
西河接纳了所有浑水，流动的事物
在低处喘息
那一河滔滔之水，令我们半茫然
另一半是清醒。每个日子
都抱紧我们
有时像云朵聚集，有时像叶片飘零
2022.06.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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