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花园蜗牛
经过多年的休眠，它想起
有些梦的片断
遗落于那些茎叶与花果
那条长长的涎线，是否还在发亮
台阶粗糙，窗沿
圆盆，还有生锈的
三角形铁片……
雨季将要来临，此刻
土壤潮湿，松动
它记得见过蚯蚓的样子
避开过萤火虫
螺旋形的外壳，来自不可重返的海洋
每一天都这么古老
谁会问，它是如何保持柔软
在开罐时说起新鲜
最后还是刀背的一次轻撬
盖子，重获它的旋转
肯定原有的命名，在我们的生活中
意味着安全
想要得到的，总是
需要打开
然后，再次地用力拧紧
寒山湖值夜
在与异州交界的大桥上
往回散步
群山，无法保持它们各自的轮廓
与湖面一样，若存若亡
已不可言
虫声皆异风声
穹隆众星微渺
突然，头顶的老路上
传来一对男女清晰地对话
黑暗中的方言
数星
凌晨两点
蛙声仍入耳
躺在车里
有些
不自在
更为期待
湖面
从黑暗中涌现
三点十分
忽觉蛙声渐响
求爱
在无边的寒雾中
又听到
一声鸡鸣
我已可去桥边
不要错过
无题
读松尾芭蕉，翻页的声音
生发出静寂
这种舒缓与坚定，让坐于深夜
的人
体会不断呈现的自信
变化之书
昨晚，一只猫在楼下的停车位
忽隐忽现，独自玩耍
路灯下，躯体有勃发的黄色
带着细雨的蓬松
当它消失于车底，或车后
我想像不出那种晦暗，是因为什么
已不在场
直到我抽完两支烟
回到书房，在开灯前
那本打开的书
让我第一次意识到，书页的颜色
不仅在不同的书
也在同一本里，时有变化
原地
一辆客车，独自驶向跨江大桥
从弯曲的匝道消失
似乎谁在驱离
如果它再现于另一边的出口
我将会惊醒，它在寻找
似乎要载走我的未来
而不是过往
石堤压浸出白色的水沫
桥墩仍在上升
直到桥面，达成新月的弧度
紫叶李
餐厅的落地窗外，下雨的时候
看到一棵李树
那天早晨，是夏天与我再次见面
满枝的果子，不再躲藏于繁叶
我也觉得自己
可以在诗中更加坦露
小小的一簇簇紫色的词
虽然，从远处看只是一棵紫色的树
飞鸟会来啄食，唱歌
一个梦里的虚构
他有一架梯子，通往
童年的阁楼，总有月光前来抚摸
此刻，有雨落下
轻盈的脚步，重现
是离开，从宽敞的天窗
那不是幻觉
一张稚嫩的脸忽然出现，向内张望
疑惑地看到一个孩子
还坐在梯子上
哭喊着妈妈
也在低呼他的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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