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
吟唱的蟋蟀。把我带向旷野。
隐修的蝴蝶。把我带向我的另一面。
淬不及防的蛇。突然咬住我的手指。
派对的老鼠。突进到我的喉咙。
低矮的灌木。风抱头低啜。
破碎的玻璃。刃退无可退。
宽大的桌面。一再揩拭。
蒙尘的钥匙。潜藏在异影里。
我有暗淡的光。复杂的地形。废弃的工地。
我有无法预知的蚁穴。一切的答案和问题。
输液
来输液的人形形色色
他用锐利的钢针，从手背
打开不同的接口
从至高之处
从深远的大山
接入潺潺溪流
给高烧不退的青年，输入一封来信
给喑哑者，输入一串音符
给虚胖的中年，输入一场雨水
给那位白发母亲，输入皎洁月光
给那片沼泽，输入可以驾驶的白云
给那个刚输入一针霾的人
输入一群列队的战士
他们将披荆斩棘，抵达旷野里的废墟
身姿
最先是坝上的高柳，从散发披襟
到狂舞啸叫，它们第一批
淹没进狂涛骇浪
那巨大的洪流之声，并不一致
高高低低的树木
有的扬起手臂，掩面呼号，浑身布满扭曲的惊恐
有的在急流漂漩中努力挣脱，努力撑住自己
有的转身即是虎豹，向着另一棵树咆哮搏噬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棵巨树
巍冠倾覆，露出了斑斑锈迹
而河畔的高柳，旋即成为巨大的簸箕，在天地之间吞吐扬弃
九月
重重帷幕的苍天深处
正在过一个怎样的坎儿
两天两夜了，紧锁的眉宇
还没有展开
消失了他的坦荡高远
隐匿了他的雷霆万钧
步步紧逼，层层围困
似是大纷争，家务事，小心眼
形态各异的云，纷至沓来
潮湿，憋闷，隐隐滚动深埋的雷
似是各有蓄积已久的大势力
提着巨量的雨
在他的后院，挪移乾坤
一身黏腻的人，不时抬头
看不到，那高墙之内
蚊子
把你们暗弃的毒针
全部扎回去
或许缩小了针头，足以一针见血
化生一对翅膀，可以反复模拟
空中突袭
让这疙疙瘩瘩的世界
返回你们身上一二
痒。或者你成为你们的感染链上
一个新的寄主
暗流
那些年，当我幽暗无垠的海底
又开始动荡。我没有一次能够
按住那些狂水
一次次溃堤
挟裹，颠簸，倾覆，吞噬
我也曾遭遇过迎面而来的另一浪潮
我也曾赶上过后怕不已的风暴
至今周围，仍残存着
没有修复的烂泥地
和你们的，交汇
沼泽
只在深夜呈现
由经年的坑洼，雨水，腐烂的植物构成
从没有月光星光
弥漫的潮气，朦朦胧胧
每一晚，我都在深一脚浅一脚跋涉
重履，每一个坑洼的历程
挨到黎明，才能拖着一身淤泥
离开。也曾也被鳄鱼伏击
突然吓醒。到了下午
忽又想起，它几经转世的小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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