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图
在电影电视里看到
大人物的房间挂世界地图
还有的挂全国地图或者山西省地图
或者是全县地图
父亲也在家里挂着一幅
我家院子的地图
自己画的，正房南房清清楚楚
一条水渠，两棵果树
中间分割成十几块不到两平米的菜地
上面写着芹菜萝卜白菜的名字
东南角还有一间低矮的狗窝
狗食盆和地窖距离不远
详细得不能在详细了
父亲经常在地图前踱来踱去
◎鸡鸣
回到农村老家的几天里
没有听见一声鸡鸣
父亲院子里养着一群鸡
有母鸡，也有公鸡
父亲说，现在的公鸡都不叫鸣
后来我才明白
人们每天都睡懒觉睡到九点
鸡们即使叫也是白叫
它们可能已经失去了叫醒人的信心
所以不再做这喊破嗓子讨人嫌的多余之事
◎雕像前
当年他最鄙视跪着的人
如今看到他的雕像前
有那么多人向他双膝下跪
我无法想象
如果在天有灵
他的心情该有多么复杂
◎黑枣
从小时候到现在
我一直以为黑枣是一种枣
最近我才知道
黑枣是一种微型的柿子
它借枣的名义
用饱经风霜的气质欺骗了我半生
◎我的疾病
他们说我是一个精神病人
要把我送到精神病院
可我一点症状都没有
他们还说我得的是无症状精神病
我无法理解他们的意思
既然没有症状，他们怎么知道
他们又说诊断是他们的专长
“原因很复杂，说了你也不懂”
◎山顶
我是一步一步爬上来的
上山的人并不是很多
一对情侣互相搀扶
两个轿夫抬着一个肥胖的女人
一个黑瘦的老头儿拣着垃圾
两条蛇在草丛中打架
一群群鸟飞来飞去
到了山顶，我扔掉手中的木棍
突然有了想飞的冲动
摸摸自己的身上，却没有一片羽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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