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问
众多的叶子倒数着节拍，你听到了吗？
树枝在摇晃，树稳住了身形，你看到了吗？
草地返枯，你经过时，还有蚱蜢惊慌失措地飞吗？
秋天的正午，你是在仰望苍鹰时跌倒的吗？
跪下，谁能保证你不是为了蝼蚁和草叶？
谁能保证你跟着一片羽毛就能找到飞鸟收敛起来的阴影？
寺庙的钟声响了几次？有玉米秸甜丝丝的味道吗？
你追赶着乡村落日，满怀慈悲。来世还要充满嫉妒和哀伤吗？
芦苇苍茫得可以让你一个人坐下来列数寂静而瞬间白头吗？
你把手搭在一块青石上，你能保证那不是神的肩头？
秋风
在夜晚幽暗空无的栅栏上
我看着秋风长成了花
而栅栏外石头长成了花籽
月光继续倾斜、残损，伤害流水
时间的残骸斜披着月光，在风中踉踉跄跄
能想象得出这些个画面足够了
栅栏之外
一条落败的狗在舔舐流血的伤口
一只死透的鸟在用空无飞越河流
向日葵徒有光明的面孔而肺腑发暗
野枸杞勾住栅栏上的夕阳试比大小
雨啊，穿着靴子践踏一个破烂的西瓜
路啊，拽紧树林潜入一只落单的鞋子
房间里的蜡烛吹灭，有人逃出窗口
老旧的留声机打开，有人转身入户
捉迷藏
躲到梨树上的那个，梨树没了，他躲到了地下，无声无息
躲到秫秸垛里的那个，秫秸没了，他躲到了外面，杳无音信
躲到磨坊里的那个，睡了一觉
醒来，他看到村庄上空的大月亮
磨坊没了，如今他躲进诗行织就的窗内
一次又一次看到月亮像一颗古老坚硬的种子
在天空巨大磨盘的磨眼里，一点点剥离、磨碎
他快速翕动着鼻翼，伏在幽暗与幽暗之间
朝藏身之外观看，静静地哭了起来
嘘，听，悬崖在长
以一粒芽、一个蕾、一只雏鸟生长的速度
谁说阳光和月色不是悬崖，风云有跳崖之姿
谁说宫墙和宫柳不是悬崖
黄鸟安在。破损的蛛网等待更大的坠物
雪
天降大雪
落在我倒掉汤汁后的铁锅里
看不清里面还有什么
雪落到黑糊糊的锅里
雪，在我头发上
“宇宙的压力如此微小”
一只黑鸟挣脱一棵树
像一种宗教摆脱了禁锢
黑铁锅倒扣孤悬在我的头顶
没有什么继续落下来
遇到的都是些有翅膀的事物
是日，环湖行
鸟儿飞起飞落
便有源头的水声飞入双耳
不知芦花能否思考
但它一定是会飞的
它的翅膀很轻很小
当它飞向湖面
整个湖便也飞了起来
连同岸边早已骚动的积雪
童话的窗口
蚂蚁脚嵌入星星的齿轮
月光的手从不收留灰尘
鸟，层层叠叠，转动黎明的引擎
窗，面光而开，研究方形的鸟鸣
风，口含樱桃，揣满心事
雨，心悦芭蕉，遍寻琴音
如果有什么是我应该做的
那只能是童话的美好结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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