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几缕月光还债
杨园
月亮皎洁，月光咿呀从张九龄
《对月怀远》的诗句，依次穿过
树叶摇曳，像钱币撒水上泛光。
我想借几缕月光给外省的我还债。
一缕化作路灯，还给年迈的父母，
他们养育我多年，我常不在身边，
愿他们在夜中行走，别被不明物绊倒；
一缕化作电话，还给姊妹，
电话线上穿流的关心
如他们给予我的一样多；
还有一缕化作遥遥归期，唤来一场
巴山夜雨，遥寄我还没有找到的妻。
她依在窗户的模样，如莲，
使我愿意交付所有，再路过龙岗广场时，
别在被人追着索要暂住证，
在流动人员的登记表上，
不爽地拿出身份证，
仅仅证明我有明确的地址栖居，
没陷入外省？
成为可依靠情感的失踪人口，不明原因。
（那些油腻的事物，刺激感官上的肠胃，
而隐忍者更进一步学会隐忍，）
思念竟在来来去去的出租屋的肚子中
用饥饿犯贱。
当我就着月光，从隆起的没失忆的大地深处
取出一个巨大容量的酸菜坛，
捞出几片已渗出盐水的白路塘，
过一道水，凉拌或烹饪，
夹在一个分开的馒头作馅，
小口地吃下，小口地没有负担地吃下，
如果我已忘记的责任。
2023
注：龙岗广场，确确地址，十几年了，我记不住，
在坪地坐车到龙岗，见第一个地铁站前
不远的超市的一个小广场。
后天
后天，属于未来的未来，
大后天的兄长；
属于有个好邻居更甚难见面的亲友的明天，
属于昨天的远亲，
属于今天的胞弟，
还是跟着厌烦的雨的脚步来了。
穿过那片走廊，滴答落在屋檐下，
伸出风的手掌轻敲着你的门。
让懊恼冒犯你的睡眼惺忪，它如此不礼貌，
不打个电话通知，大清早就上门。
这个住宿在昨天的远亲也太能认亲，
刚辞别前天：血缘稀薄，
你犹豫了一下，骄傲的它也不再打扰，
生气地找别人家，
它的手掌拍得那些路过的窗户咣当响。
你也没了睡意，
回望着那张床，一个枕头；
拖着拖鞋，一番洗漱，
做碗带煎蛋放辣椒灰的粉，或者冲一杯燕麦，
刚吃几口，肚子一阵痛，
那落下的陈旧顽疾循着踪迹阴魂不散，
纠缠着你回到过去的房间寻找，
一个狂人地下室的那些爱恋。
但此刻，你更想撕几张纸巾，
找个厕所，应应急，透透气，
再理会之后打算开创的伟大事业。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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