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有时，你会喊一声自己的名字
牛莽
多么亲切的一声轻唤。镜子热泪盈眶，打湿了
回望中的那条曲折泥泞的路
由起跑线上，起跑的是个乳名
跑着、跑着，他就把自己跑成了丈夫、父亲、爷爷……
跑着、跑着，他就把自己跑丢了
当颤巍巍的镜子，用那张干瘪空洞的唇
从失忆深处
沙哑地，再一次轻声唤起那个乳名时，惊醒的
是一双双陌生疑问的眼神
2.盲道
一
你人生脚下的每一条道，都是盲道
无论宽窄、东西、水陆
北斗，均没有为你指明武陵所在何方
盲杖是你唯一可信赖朋友
他躺着、立着，均是一条康庄大道
默默担负起曲折和坎坷
天空辽阔，大地无疆
手持盲杖的人，任其走四方，都能
寻着太阳升起的方向
二
我的风雨人生，走过许多年的
那条弯曲、起伏和泥泞盲道，于我身体上
均可寻得着
——弯曲的是脊柱，起伏的是呼吸，泥泞的是脑浆……
当初，我将人生这条盲道，倾力躺平、躺直
祈愿躺成一条星光大道
如今，这条盲道，脊柱越来越弯曲，呼吸越来越起伏
脑浆越来越泥泞……
斟满的那杯杜康，再也唤不起八千里路云和月
仿佛，我就是那个丢失了盲杖的人
3.印象
阡陌，是钤印于大地上的印象
飞鸟，是钤印于天空上的印象
风帆，是钤印于海洋上的印象
梦想，是钤印于夜晚的印象
世人把自己磨得宛若一把锃亮、锃亮的镰
哪是谁的印象
滚滚流水，从没有停止过考证
4.艰难时世
由太平洋上迁徙来的每一只天鹅，它们不再是
人们心目中的圣洁使者
而是蒲松龄笔下，面目狰狞的女巫
第聂伯河的水，一日日正由清澈和甘甜
变作苦涩和血污
从此，人们不再信奉河伯是慈祥、善良的
山姆大叔，一手挥舞着驴象大旗
一手挥舞着屠刀，恣意妄为地蹈跳着面具舞
溅起的滚滚尘埃，遮天蔽日
以“我们可爱的家园——地球”为主题的美术课上
学子们面对七色的油彩
他们不知，该涂白还是该抹黑
5.即使月入万元
即使如此，我依旧是个，世上最穷的人
将口袋翻了个遍
也仅有一场被月光反复漂洗的残梦
不够买下一张归途计程票
整日哼着《拉兹之歌》，于异地他乡街头
凭藉售卖韶华
兑换三两杯淡酒
和晚来西风急，吟哦雁鸣、梧桐、间或
疏雨
2023.9.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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