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二首
文/方世开

刻碑人

他在墓碑上，小心翼翼地刻着
某人，某年某月某日出生
某年某月某日亡故。他曾经认为
这刻碑的日子过于刻板，像某种程序
现在他不这么想了，人生的终点
不就是盖棺之后，划上一个句号么
所有的严谨，不可或缺

他在墓碑的边缘，费尽心思地
刻上一些祥云，花草
仿佛是在为死者，营造
一种祥瑞，极力冲淡
悲伤的氛围，让墓碑看上去
更像一页彩色的人生履历

从青丝刻到白发，他把一生
都交给了墓碑，让无数死者
至今仍然挺立于人世

他抬起头，看了看黄昏的天空
眯眼估算着，还有多少空白石头
能容纳下他一凿一锤的人生

醉酒辞

一个人对着窗外缠绵的月色
喝着喝着，突然流下泪来
仔细想想，又找不出哭的缘由

也许是平静得太久了，心的大海
到了涨潮的时候；也许是那一杯杯烈酒
冲决了貌似坚固的围堤

小猫跃上窗台，尾巴横扫月亮
一条鞭子，将我抽得遍体鳞伤

他抬起头，看了看黄昏的天空
眯眼估算着，还有多少空白石头
能容纳下他一凿一锤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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