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刀

妻做手术前。医生问
手术刀用国产的还是进口的
自费，且价格相差很多
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
我们管煤油叫＂洋油＂
管搪瓷盆叫＂洋瓷盆＂
喝水的杯子叫＂洋瓷缸＂
就连火柴也叫＂洋火＂或许

都是刀只是刃不同
都是刃只是锋利程度不同
都很锋利只是手术后的效果不同
手术效果不知是取决于手还是
取决于心

当手术刀切开皮肉
取出叛变组织
必然会带出一团血肉

@今日小雪

今日＂小雪＂
而不是＂今日小雪＂
＂小雪＂不一定下雪
但小雪一定要下雪

下雪也要天时地利
比如现在的北方
比如气温零度以下

不管下不下雪，反正
自立冬以来
我的朋友圈一直有雪
这些＂雪＂
有的像哑剧只能看
有的如音符只能听
更多的则是期盼

@一桶水

冬日。我提着一桶水
仿佛提着漫天雪花

我无法让一桶水飞到天上
更不能让气温变成负数
我只能做到在冬日里
提着一桶水

这桶水看似柔软，却藏着
锋利的刃，能割破
一不小心的手指。那曾经的疼
至今还在记忆里喋喋不休

低温，低温
看似不正常的期盼里
却隐藏着蠢蠢欲动，那曾经的
漫天飞雪

@一口水井

低了又低，在汲水者
脚下。我们所说的高度就是
它的深度。站着它是一口井
躺着就是一条河。休止涛声

它的天日很小，我一眼就能看完
亦有波澜，只是需要一只水桶
诱起
它每天和水桶对话
一桶甘冽的波澜
让一根绳子紧张地绷紧

它像一只深邃的眼睛
望着天空，也望着
一只水桶地八下七上
又像一根血管，滋养孩童们
长大又变老
还像一条水龙屏息藏于地下
它是大地的嘴巴
吐出甘甜

记忆里，掘井人看了看
越来越小的天空
汗已成泉
2023.11.22

@路

路为脚伸，脚是路因
有路就有脚走；有脚
也能走出一条路

很久以前路是脚
走出来的，现在
路是手修出来的

为了使路不再坑洼泥泞
人们铺上水泥、柏油、石头
让路平坦、硬起来

为了满足爱美的眼睛
人们在路边种上树木花草
让路美起来

黑夜里为了不让脚掉进沟里
人们在路边装上路灯
让路亮起来

越来越美的路并不能
让脚步慢下来
反而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路可以名词虚化
人生路还是那么长
只是更美了

@不会吃鱼的猫

我把钓上来的小鱼
丢给一旁做看热闹的猫
它先是一惊
迅速躲开后
过来用爪子挠来挠去
想咬又不敢
鱼在跳，猫跟着鱼的节奏
几个回合过后
它还是不敢吃那条鱼
这鱼腥味似曾相识，让它
欲罢不能。我知道

这只猫很难去面对
一只耗子
2023.11.25



@灯

灭吧。连续三盏
继续灭，不要停下来
那只一眨一眨的眼睛
是回光返照吧
还有那那盏，昏暗的不能
再昏暗了
像困得抬不起眼皮的眼

秋虫不是在为你们歌唱
高大的香樟树也不是
在为你们遮风挡雨
那一簇红叶石兰
没有你们的帮助，照样
迥出红叶

你们继续排比、拟人、比喻
我的脚步不需要光合作用
其他的灯也可以灭
这只会让我的眼睛
更加明亮
2023.11.26

@她让我用涂料刷白影子

房东让我
把墙上看上去一道一道
有点黑的刷白
当着她的面我刷了一遍
但还是那样子
房东觉得很奇怪
又让我刷一遍
我又刷了一遍
还是老样子
房东不解

我始终没告诉她
那只不过是防盗窗的
影子
2023.11.26

@一件黑色羽绒服

我有一件黑色羽绒服
黑得不能再黑，比黑夜
还要黑出多少倍
任何光都照不白的那种
跟着我快十年了。通常是

一个冬季基本上不洗
看起来还是干净的样子
我曾心里夸自己＂爱干净＂
夸它＂出淤泥而不染＂
却忽略了黑色的欺骗性

今年妻给我买了一件
浅色的同款羽绒服
为了使我看上去年轻一点
穿上它三天不到
就发现领子和袖口有了污渍
＂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这件浅色羽绒服
捅破了我眼前的窗户纸
那件黑色羽绒服应该也是
这个样子。这让我

想起了母亲的一句话
＂脸黑不怕晒＂
2023.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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