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林

橘树之死

橘树枯死于庭院。它所牵动的是
来自滇东乌蒙山区的异乡来客，一片白茫茫的惆怅。
他因肺疾失去谋生路。沉默深度安分，视频后，
把子女的联系簿放在窗外，祛除纸张的风湿，
风又从容地翻过一页。
带走沿海的浪花吧，假装春天
会簪满一位中年妇女的头。终于摁熄了
燃烧多年的怒火，袅袅地，有了和缓与谅解的迹象。
所有的疼痛都将蜷缩且会隐忍无言。梦里，
据说橘树开花有鸟来栖，最钟意的一朵
落在返乡的行囊上。


归途

平原与油菜花、佚名之坟毗邻，颠簸中
起落旅途有了缓慢坡度。山间有童年时期
父亲用过的穿堂风，吹落一朵微云挂在祖父的拴马桩前。
走过很多弯路才看见枯瘦的老树挂满新藤，
油油浅绿幽幽地浮动。群山封闭了
一群苦命人，只见庄稼随着心神
化出潮汐模样，我是生于那样碧波湛绿的海洋。
再翻过一座小山，微风微云就可以把扯起的寂静长夜停泊好，
安稳或缺或满的生活桥段，然后不动声色地
把人间慢慢送入原始之境。


花的季节里

温暖的余晖洗净荧绿工装，蓝花楹放养
黑色瞳孔的野猫。警觉且爱慕那些一闪而逝的光，
装饰白漆红墙的酒店，歌剧院毗邻的花园。
因尚未探知的生活而变得富有，
坐拥夜色与湖水的深蓝静面，凝视
如归家的甬道那般安全。城中村被浓雾
也被白桦林所覆盖，闷热中人们谈论庄稼与乡下，
高速路凛然架设于月光中，联结两处农荒地。有人调研
乡亲们的兴旺衰败，在料峭春风的季节。时序的彼端，
桃花莽莽森森开满山崖，苏醒在长夜的后半段。
伫立沉思，我依旧无法回答一切生活命题。
拾起恋人般温暖的蓝色花蔓，
人民模拟花的晃动，暗香生动如闪光之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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