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笔尖走出的风景


初绽的荷花来到一张熟宣纸上
目光如软毫硬毫兼毫，绘出一幅半夏
灯，流尽辛酸泪，等来了太阳
闪电和雷霆遁入酒坛，周口大道
飞鸟和少年有个约定

戒律，是画在墙壁上的野兽
是泪水里养大的游鱼
疑问的光，在肩膀之上升起
风景在远方，一次次指证
人世间的迷途

逝去的人，彻底放弃了
一次次被厄运瞄准的机会
刚刚死去的春天
道路，从堆积的脚步里
一枚枚抠出因果

登台前，一首诗
提着句子对镜梳妆
尘埃里，剩下一缕微光
行走在心路上，白马一定会
在诗里生出翅膀

老屋

儿时的老屋陪了我二十年
我再去看望它时，它已严重倾斜
十个倾斜互相安慰
像十个典了一生的老人

原先的那些青春誓言
久久没碰响，落下的遗憾
变成一面镜子
对准键子般的步子，忽高忽低

让她守着老屋吧，
让她坐在过旧的花朵里吧
祈盼老弓射出的一支新箭，穿过月亮
一千匹云马追寻

闪烁


夜色阑珊。那个用锄把背粪箕的，粪箕里
牛粪重于锄头
两只手，拼命向下摁锄把
越摁腰越弯，越弯表情越痛苦

——稻谷丰收之象
已漾出金质压迫感

他嘴角叼着烟火，烟火向村口作曲线运动
若一颗流星从远方飞来
一路燃烧
一路给别人祝福

静物

凌晨的绳索穿过冬天
窗户不善于表达
才能看见寒冷
正伸向时间的最后一道防线

烟头在苦思冥想
明灭之间 呼吸已经不是
一本书能合上的秘密
要走的 始终在镜子里

灯 从不期待
并把唯一的希望交给黑暗
岸 孤零零的
只有年轮 微微荡漾

野山洞

连绵群山中不起眼的一座
半山腰不起眼的那个野山洞
我们在洞口拍照，并未进入

来自同一小城的十余位驴友
爬完山共进酒饭
我们彼此夸赞，气氛热烈
也有诸多意外、疑团：
精明干练的群主，竟已年过花甲；
热心周到的领队，始终不理一位美少妇；
高谈阔论的大哥，一提儿女就转移话题；
两位形影不离的漂亮女士，原来都已离异；
差不多身高的一家三口，父母小心翼翼女儿默然无语；
不约而同的那位同事，竟然酒量惊人；
貌似饭店大厨的司机师傅，竟然知道我小名；
而我，竟然喝超了半斤白酒

不起眼的野山洞，我们并未进入
它呆在半山腰和我们的手机里
隐没在连绵的群山中

路灯

这些年，我喜欢昼伏夜出
写诗饮酒游山河
看看暮野四合的大地
被笼罩的诗句时不时流出千尺叹息
天上的街市星星点点
太阳照得大地夜如白昼
故乡无须低头思
众神靠八月十五的手电
探视人间天堂的秘密

水库上的老式火车

高架上的老式火车，一方盒一方盒地
在装运高架之上的碧天、鹞鹰和朵云
一夜雷电和一场大雨的戾气
很快就会在别处出现

没身山野的他们，渐渐把山野走深
造访飞蓬、谷物和半坡
有一样低洼、翠绿的心情
也模仿一只不语的山羊，心甘情愿地
把牵拉生命的绳索，系在山野

偶尔，湿滑调低、光洁调亮
桉树林截住了斜阳，就相搀
一半苍翠、一半暖黄地升上山岗
默默望着听着，默默地想象着

这样的闲情与倦怠
也会一方盒一方盒地，出现在远方

布谷鸟又叫了


布谷鸟一叫
我就磨镰刀

一一其实我
没有麦子可割
麦子的身价太贱
改长经济作物了

——为了每年如约而至
飞回村庄的布谷鸟

我不辜负它，整日的飞奔，啼叫
我就用磨镰刀
来回报它的辛劳

五月，蔷薇的美


一株株蔷薇搭在架子上，岁月里
相互依靠和安慰

五月，一株株蔷薇的美
一个男人的铮铮铁骨和一个女人的柔情似水

2024.5.7

偶然中的必然


放下唯物论基调
物有物的理论
理论过于繁琐色彩
也不能演绎出
世间千变万化神态
神态有自己前进的轨迹

食中二指合作
捏住唯心论喉咙
想到的结构
乘奔御风达不到目标
目标溢散的馨香
定格意想不到的万紫千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