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新作：丈量（7首）
文\华子
母亲是从乌蒙山走出来的
我未曾留意，小镇的月亮
挂在路边的梧桐上
妈妈整理箱子里多余的衣裳
说明天有人带去乌蒙
妈妈没说那里缺水、缺土，石漠纷飞
她把我用过的小学课本包裹好
可能是，想到了自己的童年
小镇的夜晚
月亮一直很美，很柔和
妈妈，能让我看看你视如珍宝的“鸽子花”吗
丈量
你并不知道河渠与田垄的距离
也不知道锄头，在春天一点点
切入杂草的根部，浮出农人的笑脸
在忙碌中低头。在低头中，赋予生命的种子
先人们延续了炊烟的淳朴，民谚里的憨厚
而我们却很少担心，风吹着故乡
他们泥土般夯实，如水般畅游田野
星子般提着夜晚的灯，而我们真的不知
土地上的亲人
闭着眼睛也能说出，这地的宽广和长度
奢侈
天空奢侈的，是夜晚那颗流星
大地奢侈的，是老家还留给我百年老槐
人生颠簸，喜与悲是道场
走和留，只是时间长短
风一直吹，忘了天高路远
雨一直下，无视流水奔向何方
可以描一幅画了 ——
把路填进去，把桥架在河流上
把一双眼睛，谨慎的倚在门楣仰望
最后，不伤害咳嗽
不伤害撕掉日历的表情，和裤脚一撮泥土
立秋
秋风吹过旷野，小草不停点头
弯腰的脊背，夕阳不肯离开
一只鸟，沟渠旁饮水。野槐高于一两声鸣叫
没有音讯的快递包裹，走得很慢
黄昏借着流水，洇湿倒影的蓝
我把弯腰的咳嗽，喊出田垄
回家的路上 ——
萤火指挥着蛙鸣，流云涤荡于辽阔
外婆和外公
外婆八十，哼着戏剧里的调子
坐在门口槐树下
流水接住落叶，土墩回味着几声鸟鸣
剩下拄着拐杖的外公
吆喝落单的鸡仔
七月，牛羊只在黄昏吃草
南方晚霞，脱了艳丽，不敢迟疑
青烟是从旧瓦房飘过来的
外婆教育外公，蛐蛐已唱了一首
你还嘟哝，看不见星辰
徐徐晚风，一粒萤火领着女孩跑
他们相视一笑，掖了掖彼此的衣服
麻雀
麻雀是有灵性的
它们认知的屋檐、草垛、小树林
就像我们熟悉的堰塘、土坡，那样淳朴
麻雀是胆怯的
它们怕雨，怕稻草人举着手里的竹竿
怕飞起来，再也找不到落脚的老屋
它们是天空中怯懦的音符
需要蓝天的陪衬
黄昏下，失语的风
和安安静静，一片叶子甜甜的水粉
也许，你的家乡也是
但它们随意的追逐、跳跃，甚至夜晚也睁着眼睛
一定没有我院子里的那棵老槐
回忆
沟渠是一根根细小的针脚，缝补着干裂的土地
娘推着独轮车，阳光和尘埃，是1978年的
落在草尖上的风，往小村前的土坡上跑
也往土坡下一条河里跑。再跑，夕阳就落山了
有时，风也改变方向。把小村的炊烟
带到奶奶睡着的地方，让一粒萤火照料她的寂寞
向空中延伸的梧桐，截住一朵流云
光着脚板的我们，缓过炙热，看娘在灯下读父亲的来信
从早到晚，虔诚的伺候过
2024.7.21.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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