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灵部落:从代薇诗歌看诗的先锋实验性和多维度表现主义

文/空灵部落

当诗人代薇将她自选的三首短诗一并给我的时候，让我突然想起曾经追过的电影大师基耶斯洛夫斯基和他的短片集《十诫》，此片象征着某种神秘莫测的陷阱。这三首短诗的标题合在一起的时候，《落花乱·色戒·悲伤太奢侈了》就有了一种陌生、神秘的张力，并具有先锋的实验性和多维度表现主义的影子，她将某些入脑的现象再度入心思考，激活了诗人的灵感而大放异彩。

代薇多写短诗，在突显的意象中深埋着她的思想性。诗人的精神维度是其诗最为本质的属性，也是诗特立独行的精神支撑。有时你只一个眼神就获得了全部，我们常常惊叹于一见钟情，没有公式可推导，只有无法言说的默契感。诗人眼中的《落花乱》是视落花为赴死的快心，以死而获得满足并生发了其诗的大格局:“一场浩大的叛乱/英雄必须冤屈，美人必须夭折/而时间，必须浪费”这种历史观的智慧颇让我吃惊，有朗照乾坤的气势和必胜的定力。然而现实的午后是慵懒的，似乎一切都未发生，无为而治，“春光的无用与恩宠”掩盖了刀与剑的搏杀传世的声响。

“乱世，绝望的身体碰撞在一起”是其诗《色戒》的起句。色并非原罪，它是优胜劣汰和生命轮回的催化剂。他和她既是高光，也可能将同时归于黑暗。诗人比喻为飞蛾扑火的欢愉。值得言表的是诗人妙在此行前加入了一排插入句，如同散文中神来的闲笔，其诗便有了隐喻的属性。“时代是仓促的”定位于时间的尺度，也是权力的尺度，她以情怀，以梦想的哲学思辨，将一个复杂的问题简单化了“革命手起刀落/爱情到身体为止”。诗人的态度是戒，但能以色戒而制约本能吗？历史书上写满了“乱世”和“绝望”。这首诗是难度写作和深度写作的范本，着墨不多已摸到了事物变化的内核。

生命写作是诗人的重要特征之一。不是因为警句的句式，而是一种对立统一的智慧。她在《悲伤太奢侈》中将三种困局开出了破局的方子让人拍案叫绝:“平息一场风暴/只能是另一场风暴/铲去一种记忆/必须是更深刻的打击/终止万劫不复/需要乱箭穿心”这是一种看透世相的能力。相比于此，自我只是荒草在世，仿佛自己没有悲伤的权利。代薇是获《十月》诗歌奖的诗人，忽然觉得其刊物可以入目了。从常识性意义来说，刊物的中庸之道固守了它的价值取向，也画地为牢圈死了作者创新探索的欲望。代薇诗歌的先锋性与思想的深度在当下是甚为鲜见的，也让我在满目风花雪月诗行的茫然中有了生命的疼痛感而得以慰藉。

2020.9.24

附诗:

《落花乱·色戒·悲伤太奢侈了》

文/代薇

落花乱

树下闲坐，
头发衣服上飞絮落花
那漫天飞舞的花瓣像赴死的快心。
一场浩大的叛乱
英雄必须冤屈，美人必须夭折
而时间，必须浪费
内心的尺度，在我看来是另一种东西
它由对时间的态度衍生而来
“许多时候它是足够的下午和足够的闲暇”
春光的无用与恩宠

色戒

乱世，绝望的身体碰撞在一起
他和她用肢体交谈——
倾诉   争吵
缠绵   默契   感伤
“时代是仓促的”
飞蛾扑火的欢愉
比家国远
比主义近
革命手起刀落
爱情到身体为止

悲伤太奢侈了

平息一场风暴
只能是另一场风暴
铲去一种记忆
必须是更深刻的打击
终止万劫不复
需要乱箭穿心

为了火花而触摸电线
为了看清，而像里面一样黑暗
我知道
“如果我哭泣
世界并不在意”
悲伤太奢侈了
像寒风中垒起的岩石中生长的荒草
除了生死

代薇，当代女诗人，专栏作家，新闻记者。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著有诗集三部，另有散文随笔若干。曾获《十月》诗歌奖，漓江出版社首届年度诗歌特别推荐奖，新世纪中国诗歌十大名作奖。

诗人的精神维度是其诗最为本质的属性，也是诗特立独行的精神支撑。－－诗是对自己世界的不断超越。
悦读。致敬。

好评好诗，精彩提读

为了火花而触摸电线
为了看清，而像里面一样黑暗——代薇的诗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