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迷幻之夏
一只蝴蝶的翅膀轻轻地扇一下，
大朵的云便开始汇聚，
悠忽，群山就被雨幕遮起来。
雨晴，雀子们忙于穿梭，
忙于在水流过的石缝中寻找宝贝。
树叶掐着透明的念珠，
其间漏出的光线可以织成一张迷人的床，
风可以躺上去，雾也可以躺上去。
这张床，我念念不忘，
她说来，可脚步声却越走越远，越走越虚幻。
2.睢鸠之声
一排排广玉兰突然冒出来，
在枝条上比打坐。
一天，两天，三天，
一朵又一朵，终于把自己坐枯，
而后散落。
我行走，不会双手合十，
我打坐，口中也不念弥陀。
山城也就这么大，
我量了很多年，却始终没有量出它的长宽，
手心里，满是睢鸠之声，化为尘埃。
3.未名鸟啼
一些物什越用越旧，
已经成为生命的必需，
比如阳光，
比如一把唐朝的酒壶。
一些记忆越来越淡，
比如云影，比如雪地中的爪痕。
脚步，该慢下来了，偶尔也停停。
浅浅夏，浅浅听，
那不尽的鸟啼声，
有不识的，均唤做未名。
4.楮实子
斑鸠的鸣声断断续续，
一直在头顶晃悠。
一朵唱歌的云忽儿向东，
忽儿向西，
最终落于一处山坡。
淋过雨的楮实子实在好看，
也好吃。
凑近，再凑近，
仿佛凑近一张虚幻的脸，
看着疼痛，咬上去，又涩又甜。
5.隐形对峙
在一块沉默的石头边逗留，
拍照，合影，远眺。
一株藤行走在石头上，张牙舞爪，
作势去抓满山的鸟鸣声。
它们，全都忽略了我的纠缠。
铺下毯子，借初阳煮茶，
而后，是一整天的分庭抗礼。
夕落时分，藤前行了一寸，石头巍然不动。
我败了。起身时，只剩下半个身子，
在月下，走回烟火人间。
6.身后的呵呵
它们叫丝茅，矮矮的，瘦瘦的，
偷生于不知名的角落。
它们爬坡，却从来跨不过山脊。
它们锄不尽，
有异想，就会被农夫敲打。
我想，即使将它们像诗歌一样分行，
分垄，它们也长不成庄稼。
路过时，我们曾对话，
它们点头，它们哈腰，
然后，我听到身后传来一片声呵呵。
7.布兜里的小树林
野果，摘之不尽，
微风也是酸酸甜甜。
吃果子的时候，
我会嘀咕着：这个她，这个我。
她老是急，老是尖叫，
仿佛在说，“我的，还是我的！”
呵呵！我想像的。
手一招，一只鸟飞来，
又飞去，
像迷光一闪，藏进了云朵。
8.何需识我
俯下身子，拍照，
昂起头颅，观天，
忽儿快步，忽儿打坐，
来如云影，去如飞鸟。
坐等闲之地，
寻天地之宽，
委身草木，探花闻香。
你愈高，我愈昂首，
你愈低，我愈低头。
这天下，何需他人识我？
9.井口之光
东经114度，北纬29度，
风淡，云轻。
阳光过后，便是雨水，
雨水过后，便是阳光，
这是我永久居住的山城，一切都刚刚好。
我适应了逼窄，
我适应了其间的草垛，
我适应了周围的黑和坚硬，
我甚至适应了包围我一生的铁壁铜墙，
但是我坚信，我仍可以爬向天明。
10.满城菩萨
上街，迎面是打坐的玉兰，
一眼瞟去，整棵树上都是。
这什么日子啊？
一个昼夜，玉兰的光芒便照亮了山城。
我丝毫不怀疑，满城的人都心怀慈悲，
他们一边挣着小钱，
一边虔诚地盘算每一位顾主。
我不信佛，但我总是心存欢喜，
山城，既容得下这熙熙攘攘的人流，
也必定会允许我挤进去，念一声弥陀。
（20250511-20250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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