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远近作五个
一，山行历险记
车把人吞进腹内，
山把车卷入肚内。
车在山的肠里颠簸，
人在车的胃里颤抖。
山消化着车车消化着人。
湘西大山一游，
所有形容山的形容词都不敢做形容词了。
所有描写山的唐诗宋词都成了轻描淡写。
当车被山拉出来，
人被车吐出来的时候，
一部人车合演的现实版山行历险记，
于步步惊心中脱稿了。
二，芝麻
根基太浅，地面长满林立的楼房。
小数点一样小的庄稼国公民，
被以家的名义诱进多层次的笼子。
趁还没集合之前，
能逃就逃吧，逃到偏僻的地方去。
落地生根，继续做节节高的梦。
一经被集合到一块，
你们就会集体落入榨们的陷阱。
用你们身上流尽的泪，
去滋补他们脉管里的血。
三，老街
被冰雕林立的新街，团团包围。
风吹着小调进去，枯木自此染上春色。
淡白的花，浅红的花，深黄的花，
花花花枝招展，散发扑鼻的暗香。
缭乱了谁的眼花？
炽热的夏，常去热过一把。
余热的秋，常去热过一把。
老掉牙的街口，又悄悄传出老故事的内容。
四，回故乡
落光牙齿的年龄，
再也无法啃动梦的铁门。
思念的口腔里长满了牙齿，
坚硬，锋利，露出形容词，
都感到羞涩的长度。
想家的胃饿得空空如也，
有史无前例的消化力。
它不吃任何食物，
专吃那条铺着乡愁的距离。
一副快镜头的吃相。
当吃到故乡的地盘，
我打起了前所未有的饱嗝。
五，破梦而出
穿过夕阳的大门，
走向黑夜的海洋。
躺在月亮的船上做梦，
鼾声如雷。
天空下起碎银般的星雨，
密密麻麻。
打湿了我欲飞的羽毛。
月船沉没，
我被朝阳的救生圈救起。
吐一大地的露水苏醒后，
挥舞铁笔一样的铁锄，
开始写深挖荒芜的老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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