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兽群降临
早在洞穴中的那些日子里
我的母亲就曾告诫我
她轻抚着我畸变隆起的背脊
说：“外面将有野兽来临。”
这是一种威胁的气息
比病痛的折磨更有甚之
像寄生在地壳里隐隐作痛的暗灶
抽垮了医疗工作者的躯体
消融了文明长河的灵光
我站在这荒芜的盆地中心
黄昏枯竭，天空缓缓降下暗星的幕布
做足了迎接野火坠落的准备
乱象初现，有的人想赢下这城堡
有的人却叫嚣着想逃离
十面埋伏的蝉发出肃杀的鸣叫：
“很快将有猛兽降临。”
一个大陆块
狠狠撞向另一个大陆块
无数的岩浆化为陆地
又在碰撞中湮灭
无数的菌群在这一瞬
繁衍又消亡
英雄的遗骨被蒙上白布
家族的四个儿子也埋葬于此
人类的阵线一退再退
群山背后的未知恐惧即将显形
先锋官剑指所向：“兽群就在前方。”
乌云渐开，野花繁茂
旗帜即使插在废墟上
秩序也终将重复荣光
时至今日，我身上溃烂的刀口
都会不停提醒我：“我曾与怪兽搏斗于此。”
二、从种下一捧麦子开始
从种下一捧麦子开始
去拯救黄土地龟裂的掌纹
风暴过后的疮痍上
河床赤裸，诉说多少苦痛
父神之日高悬，麦子并不畏惧
他青涩的脸庞锋利
霸蛮着向天空张开芒尖
宣示来年即将结出的饱满颗粒
这小小的倔强，父神看在眼中
甘霖之露从来都不是上天赐予
在这干涸的循环里，麦子把根系
痛苦地扎入深深的沙砾中
也把生机，牢牢地锁在这片大地里
大雨滂沱下，麦子并不骄傲
他谦卑地垂下头颅亲吻大地，黄色的皮肤
在雨水中铅华洗尽
待立秋之风刮过，金黄之麦浪
层层叠叠，有如雄狮蓬松柔软的鬃发
在恢复野性的旷野里自由飞扬
从重建一座城市开始
从振奋一个民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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