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大诗人
——简评切斯拉夫.米沃什的诗《窗子》
百定安
我最喜欢他的《礼物》,也喜欢这首。一个清晨——又一个清晨:时间的推演。
窗外,一棵逐渐清晰的苹果树——一棵结满了果子的苹果树:时间流动,静态中的动态。
我们仿佛能够看到凝视窗外的诗人的那一双眼睛。我们甚至都能看到我们自己坐在窗前向外张望的样子。
两个有相同结构的句子。复沓中的递进。但整体关系是人与物的“对应”关系。
复沓,有时是为了加强意义,有时是为了加强无意义。
但在这里是为了铺陈。
如果没有最后一段,这首诗就只剩下没有新鲜诗意的诗言。(也许有人会从苹果树“站在远处”这几个字生发出很多意义?)可是,有了第三段“我”的直接介入,单纯时间感就立马置换为人的历史感。动与不动,变与不变,历史与现实,外在与内在,都联系起来,混合起来了。
顺向,写着写着,一抖,一种逆向式的写作出现了。植物在时间进程中的从无到有,与人在时间进程中的从有到无,意义恰是相反的。此时,对米沃什个人史的联想对于我们理解这首诗就颇有作用。
米沃什从祖国波兰到法国政治避难又流落到美国的个人史,决定了其诗深刻的悲剧性、巨大的孤独感和充溢的流亡意识。他曾说过,“真实事件的悲剧使臆想出来的悲剧为之黯然失色”。是的,诗歌中虚构的力度完全取决于真实的程度。这种“真实”并不等于人物或事件在诗歌中的匹配度,而是由此引发的诗人情感在诗中的契合度。在失去祖国历尽沧桑之后,一个诗人站(坐)在窗前凝视一棵树的心态,就绝非一个悠闲的布尔乔亚式的静看。
——布尔乔亚式的“静看”,不是“静观”,我理解的“静观”,是一种“有主见的看”。
看“苹果树”时的米沃什,他乡老去的米沃什,一双眼睛一定是忧郁的,悲伤的甚至是绝望的。但他的文字控制着他的情感不去滥施。如此大的命运,只往小处写;如此动荡的情绪,只往静处写;如此抹不掉的真实,只往虚幻中写。
这就是大诗人。
附:
窗子
(波兰)切斯拉夫.米沃什
——胡桑 译
一个清晨,我望向窗外,看见一棵幼小的苹果树在光线中逐渐变得透明。
又一个清晨。我望向窗外,看见苹果树长满了果实,站在远处。
许多岁月已经逝去,但在我的睡眠中发生的一切,我什么也没有记住。 |
|
大牛,别默默的看了,快登录帮我点评一下吧!:)
登录 立即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