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力读诗】
诗人的力量
——再读海子的《日记》
再过几天,我要去德令哈。我要去这个因海子的一首诗而闻名的小城。
一个诗人鲜活了一座小城,一座小城成就了一个诗人。
第一次读到海子的《日记》,便将德令哈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以后又读过很多次,德令哈,那似乎总是个遥远的地方,充满异域的神秘和浪漫。
今天再读海子35年前写的《日记》这首诗,我似乎看到一个疲惫的旅人,在德令哈这座安静的小城里,那么孤独,满面泪水,他像天空飘荡的一朵云,无根,飘到了遥远天边,找不到归宿。这时候,他唯一的思念是能给他安慰的“姐姐”。这个姐姐,既有母性的温暖,又有恋人的柔情。此时想姐姐,似乎既可以躺在姐姐的怀里撒娇,诉说生活的委屈,又可以像恋人那样让无助的爱情得到喧泄,让苦闷和孤独得到释放。
我相信海子的脑海中一定真有这样一个姐姐,是他灵魂无处安放时唯一的寄托。德令哈是幸运的,它遇到了海子。海子是幸运的,他遇到了德令哈。是德令哈激发了海子对姐姐的那种深切依恋,是姐姐让德令哈这座陌陌无闻的西北小城具有一种母性的力量和爱情的魔力,是海子让这座“雨水中一座荒凉的城”充满诗性、神性、和人性。因为海子的这首诗,无数人知道了德令哈,无数人想拥有那种“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的神秘体验,因为我们每个人心中都住着一个这样可以随时倾诉内心孤独与苦闷的“姐姐”。
无论你是谁,当你在生活中找不到方向,当你在生活中无助地流浪,当你感到“两手空空”仿佛走到“草原尽头”时,当你内心感到你的生活“只有戈壁”时,当你悲痛到“握不住一颗泪滴”时,你不防对“姐姐”说:“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当生活让人绝望的时候,当你对生命感到绝望的时候,你不防去德令哈,大声地喊出:“徳令哈……今夜//这是唯一的,最后的,抒情。//这是唯一的,最后的,草原。”
海子以他诗人的力量,用发自内心对生命孤独的呼唤,让徳令哈这座荒凉的城不再荒凉,让无数孤独的人心系德令哈。让那些“路过的和居住的”“今夜只属于她自己”,“把石头还给石头”“让胜利的胜利”,而今夜,让我只做回我自己,“我只有美丽的戈壁,空空”,我要远离人类一切牵绊,只想绝望地对我愛的姐姐说:我想你!
姐姐、德令哈、海子
2023.7.21日红力
附:
日记
作者:海子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夜色笼罩
姐姐,今夜我只有戈壁
草原尽头我两手空空
悲痛时握不住一颗泪滴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
这是雨水中一座荒凉的城
除了那些路过的和居住的
德令哈……今夜
这是唯一的,最后的,抒情。
这是唯一的,最后的,草原。
我把石头还给石头
让胜利的胜利
今夜青稞只属于她自己
一切都在生长
今夜我只有美丽的戈壁 空空
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1988.7.25.火车经德令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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