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nt=宋体][size=5]
1
天空下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老杜的这两句诗
直言了他所看到的一个社会现象
他没有明说的是，这个现象
就发生在同一片天空下
而且，这个现象已经相当普遍
他没有明说的是，这种“仁义充塞
而至于率兽食人”的现象
不仅仅是一种亡国之象，更是一种亡天下之象
2
天空下
秋叶越来越红
茂密的树丛里
不会有嘈杂的喧响让人生烦
只有纷纷落叶在各自寻找归宿
密林径直通往静谧的小村
声声鸡鸣宛如天籁的哨子
仿佛这是大地的一块绿色氧吧
满目都是红彤彤的叶片
即便再庞大的鸟群也都忙不过来
我便是其中的一只
走走停停 左看右看
选择哪个方位都适合安居
2020,9,3
3
天空下
蝼蚁爬上草叶
它并不在意那个从草地上跑过的人
鹰飞于高处，一只兔子所处的
危险，并不比人类多
天空下，已经发生的
重叠着正在发生的
一场风之后又一场风
一阵雨之后，又一阵雨打湿葳蕤之词
单薄的誓言、修饰过度的脸
今天白露
晴朗保持到下午六点
然后，草茎和叶片七零八落
萧瑟的秋正在走入腹地
它一手搭在我的肩上
一手剥落修辞，露出事物
最初的形状
4
天空下
天空下只有一张面孔
万物是它的产物
也是它极纤微的表情
时时刻刻变换
它的变换是一条长河
无止境流动
它流动好似静止
静止如永恒
使你觉得
万物或许不在天空下
万物或许是天空本身
5
天空下
密西西比河有茂密的水系，建筑呈现冷厉
凯瑞带着幼儿园的孩子看着纸鸢飞过河岸
“新冠”肆虐。镇上的人们各自忙碌
小酒馆不断有人进出，沃尔玛人潮涌动
政治家们激昂的演讲 死亡人数在电视屏幕上跳跃
耶路撒冷 三千年事残鸦外。街上残垣 断璧
地中海温热着液体，每年都会有雪落在哭墙上
圆顶清真寺用金色的光芒向世人宣告势力范围
包着深蓝色头巾的女子叫萨拉
抱着刚刚被流弹打中的女儿。血落
在白色的雪地上。墙上的弹痕犹如散开的花朵
白小恕送女儿去西安，大学在古长安的老城区
和红色的城门拍了张照，古铜色的门钉和蓝色的口罩
灰色的城墙和霓裳羽衣舞在太阳的照耀下
沿街的店铺有珐琅彩和唐三彩 不同的朝代在一个柜台里
相安无事。大雁塔的霓虹闪烁着西安城的十二时辰
我在科尔沁。外边下着小雨，一杯茶刚刚沏好
我和另一个我说悄悄话，说到这些女人和这糟糕的天气
说到天空下的繁花和鬼铠，说到困惑和我无法治愈的病痛
“一些神秘的指数一直藏匿在我们的生命中”（1）
土著的修辞学，如同坐落在山脚下宁静的小村庄
所展现的风景栖息于各自静默的命题
注（1）：选自汤养宗的诗《生命中的一些指数》
6
天空下
1.
那颗树不知还在不在
我嗅过的，花香香的
我知道你也嗅过
你说，花好香
可惜沾上了我的鼻涕妞
2.
我读过你写的诗
你把家乡的人和事
都写进了诗里
当然也有我
不过，那个揪你小辫的人
确实不是我
3.
你说，你掌心有一道疤
是小时候割猪草划破弄的
我抱着你的诗集
回了一趟老家
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
我们割猪草的河滩
4.
那个石碾子也没了
驴也没了
记得一次在石碾子旁
饿极了的我和驴抢料豆
被驴踢了一下
你说
到现在你吃驴肉烧饼
还在咬牙切齿
5.
你让我去你家找一找
那年我送你的糖纸
你藏在西厢房的墙缝里
我来了
这里已经是一片废墟
只有一个不久前从农贸市场
刮来的塑料袋
挂在大铲车的齿上招摇
6.
你家东边就是一片苇塘
起风的时候
野茫茫一片
把风吹的歪七扭八
也吹散了你和我
那只我送你的苇喳子鸟
被你养大放飞了
它的窝只有我俩知道
今天我来了
却没有找到
7.
今天在大洋彼岸
你在干什么
是不是有时差
你还在睡觉
我可是睡不着了
拆迁，拆除了
我们小时候的家园
也拆没了我们的记忆
空空的我
在生我养我的土地上
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
8.
坐在宽敞的楼房里
手机连线我和你
外面的阳光任意挥洒
拔高了的家
有云做邻居
你说你学成了要回来
正好，原来村东的那片地
要建高科技园区
实验室正等着你施展才华
老宅子改建的公园
也会迎接你
9.
窗外，天空飘着的云
下了一阵轻雨
是你思念家乡了
还是……
快看，天边有彩虹升起
7
天空下
当尘埃与颗粒的密度
让天空澈蓝之时
当大地的火焰点燃星际
让红色抽纱之时
当物质的枷锁被丢弃
让精神举杯之时
当七月的瓜果开始扛风
让花香寄思之时
左手是笑，右手是哭
生死对等
8
天空下
湖水不知险恶，打开自己迎照湛蓝
天空情不自禁颤抖一下。鱼藏身水草中窥伺到全部秘密
白云一直偏向西南漂移
蚂蚁坦露腹部在白桦林中做梦。采蘑菇人隐在更深处，专注寻找猴头
明知道珍贵不被允许赤裸售卖
像词语无法将人心欲望安放平稳，在清白诗歌里
危险在靠近。我拼命后退
村庄被蒿草完全占据，我怎么都喊不出
熟悉名字来搭救啄木鸟和猫头鹰
在光天化日之下，我看着
只一阵风
它们连同戴着嚼子的马一块在水中消失
2020.09.09
9
天空下
走入缄默之物，选择静伫
持了禅定之心的群山，吐纳万象
如大殿上的佛面
垂眉，静看眼前的沸腾
河流，原是佛前一滴泪，流淌给我看
众相奔走
上山的人，屈膝，弯腰，一步步
自有山风陡崖，接下一颗虔诚
下山的人，背上满载
左一脚巍巍惊魂，右一声清露生凉
之间，敬畏频频回头
尝试，从一条河流的入海口
摘下一棵树的秋天
放之广漠，如一条河西走廊，提上
沧桑，淡然
触摸一座敦煌，捏在指尖的一粒风沙
千年
触摸割舍与欲望，接纳与渺小
凿窟的人，拜谒的人
终饰了风景里的过往
终于豁然
静默，早已先于一座胸怀，打开安放博大的器皿
而我，学着
一枚落叶，一株野草
将自己投进窗外的无银，碎于一片秋风
走成一粒看尽春夏的虚无
10
天空下
这是白日照耀的天空下
还是黑夜笼罩的天空下
我刚写下两句
就有惊雷从头顶劈下
怔了许久才回过神
在它之前
定有闪电
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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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计员： 朝花夕石
北京频道此次参赛世界诗歌网“魔梨杯”中文同题诗大赛共10首作品，5号，3号两首过初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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