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

方缘（河北）

家门口到胡同口不过半里，祖父需花费三十分钟
旧箩筐向前挪动一小步，弯成问号的身体
紧跟其后
这是祖父晚年锻炼的一种方式，我在胡同另一头
目送他越来越小的身影

胡同口那块石头被他磨得铮亮，街边是他眼底的风景
晚年他寡言，微笑是他内心迟到的节气
他大半天凝视一个个来往的乡亲

大多时候他在太阳下打盹，发呆
目光追来回奔跑的孩童
一脸慈悲

自祖母走后，他在心里设了一道屏障
他出不来
我们也进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