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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精读:菩玉《远离被驯服的事物》

发布者: 赵一男 | 发布时间: 2025-3-17 14:10| 查看数: 49| 评论数: 1|帖子模式

远离被驯服的事物



      作者:菩玉



把一个名字丢出去

让它替我行走

他们在喊我,用几个威妥玛拼音

名字在白炽灯下游荡

用租来的脸膜微笑



接着

我丢出另一个

它被喷墨机和颜料印刷

代替钟摆的肥舌

充当赫尔墨斯的信使

说冒牌的宇宙语



直到你喊我

像在布里斯班天堂牧场

在美丽的观赏区

表演,甩鞭,挤奶

我丢出一个牛犊的名字

接受抚触



有一次

进入樟树林中

那里的一棵棵树在注视我

外套里没有名字

双脚:并非活人也并非死者



有一次

在塔的废弃基座旁

昼夜燃烧的火把照亮荒原

透明之手

拔出了曼德拉草的根:

我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躯体

从深埋的土里

灵魂张大嘴呼吸



海恋精读:

与其说菩玉是擅长超现实写作的诗人,不如说她已经把自己化身为超现实的一部分,她像一个来自幽冥世界的精灵,以透明的灵魂和装载了探测仪的心灵,触摸这个世界,并以冷眼旁观的姿态揭开它的疮疤,甚至不惜连同自己也一起撕裂。偶尔,那种痛令人窒息,血淋淋的,使人不忍直视。它的诗带有某种沉郁而“畸形”的美,使人想到波德莱尔和布考斯基,她有着和他们一样的忧郁、孤独、高傲、悲观与叛逆,但她更具备艾米莉.狄金森的高音部,想象奇丽,酣畅自如,来自天赋的波谲云诡,游刃有余。

这首《远离被驯服的事物》很像是她对自己的譬喻,高冷独立,不入俗流。这首诗是很明显的超现实主义写法,荒诞,神秘,挑战语言逻辑和思维逻辑,意识与潜意识场景有机拼接,个体精神的游弋深潜其中。

从主题性来说,这首诗以主体现身,自我解剖的方式阐释了现代文明中个体的异化,精神的荒芜,自我的消解与救赎。在内容上和结构上,以名字(身份)的多次出逃与遗失,自我的重拾与确认为主线进行分层言说。诗的前三节,反复出现丢失的名字,暗示名字作为一个特定符号被威妥玛拼音、印刷机、牧场观赏区等生活语境人为召唤、复制,捆绑利诱。诗人营造了三个场景,各有指代,我们可以联系现实生活加以理解。

第一个场景:“他们在喊我,用几个威妥玛拼音/名字在白炽灯下游荡/用租来的脸膜微笑”我们可以联想到职场,社交。自我不甘于被牵引和裹挟,只好丢出名字(肉身)来替我行走,而灵魂还坚守在原地;

第二个场景:“它被喷墨机和颜料印刷/代替钟摆的肥舌/充当赫尔墨斯的信使/说冒牌的宇宙语”,可以联想到商业化时代名字被媒体的翻炒和异化,主体失控,完全失真,任由他者(钟摆的肥舌、赫尔墨斯的信使)来操控;

第三个场景:“在美丽的观赏区/表演,甩鞭,挤奶/我丢出一个牛犊的名字/接受抚触”,这个如天堂牧场般的美好境遇,"我"却只是一只被围观,被压榨,被驯服的牛犊,我并不自主,那些貌似温和的抚触和赞美更多的是观赏者变相的自我满足。我们能够想到情感对人类主体带来的无形枷锁,无论是亲情、友情和爱情,底层心理上都会形成某种羁绊,这也是围城的原型图景,鲜花与掌声,爱与给予何尝不是另一种牢笼,禁锢人的自由意志。人在社会生活中以“假我”寄居的情态比比皆是,真实的自我异化、消解,荒废与磨损不断消减着生命的重量。

后两节诗人反观、自省,试图通过与自然的对视,剥离层层社会标签,重返未被规训的本真存在。第四节,樟树在对“我”的注视中,看到非死非活的我,形同行尸走肉。第五节在废弃的塔基旁,“我”浴火重生,重现肉身。这里,艾略特的“荒原”可作为一个意象反哺,象征原始之力的果决与宏大。曼德拉草这一意象的运用是鲜明而独特的。相传它是具有人形的神秘植物,被拔出时它会发出类似于人的尖叫声,它含有大量有毒的致幻成分,被巫师作为制作药剂的主要成分,因而演变出巫术的象征。它是小说《佛罗伦萨的女巫》中的典型意象,这里,诗人用得恰到好处,象征将人生的幻梦连根拔出。尽管涅槃重生时伴随撕心裂肺的阵痛,但灵魂将在新生的抚慰中获得自由的呼吸。

这样细读下来,这首诗除了超现实手法的驾轻就熟,深度意象的裁剪、缝合、熨烫也做得点水无痕,无懈可击。而作为有着多年禅修经历的诗人,菩玉也一定懂得“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的道理,丢掉名字,回归本我,何尝不是远离规训,重返自由的不二法门。

最新评论

老家梦泉 发表于 2025-3-23 04:50:56
提读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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