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与鹤
严观
十二月的审判判决了雪的无限缓刑,
雪落下时,被冰封的时针在翅尖
与长喙之间测量误差。鹤站立成
一座拒绝融化的直角,漫天飘零的
公证人在椭圆定律中集体失语。
这白色的悖论。群山被迫接受
每片羽毛修订的地壳沉降的证词。
卷宗的天空里浮现出的免责条款,
让鹤足陷进零度的哲学。雪粉
的王座,在整个平原的寂静中,
在重力之外,依旧举着苍白的诉状,
等待月光宣读暂不可实现的融化令。
坠落中的飞翔,结冰星河里的三重
梦境,似乎来到大地深处,不同的
冬天,未融的去年和未降的明年,
在鹤引颈长鸣时,把冻土运向云层,
把睫毛上瞳孔盯视虚空的方向锁定。
色彩不再成为光的谎言,露出下面
的没有颜色的颜色——“在”的背面。
雪与鹤同时成为彼此,互为转世,
互为否定,互为对彼此永远的缺席。
无需翅膀的飞翔,不带体温的燃烧,
把彼此覆盖——各自的纯粹的圣灵,
像两个永恒域的断句,相互追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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